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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年来的苦难,让我变成了一个极度敏感的人。
我开始反反复复在脑海里面回放张竞驰刚才的微微一僵,然后我的心越发的冷。
可能在我刚才痛得要死要活又因为失落万分掉下眼泪的时候,张竞驰笃定地确信着我是第一次。而他端着水回来,我说见了血,他就更是确信了。
但是我却告诉他我来了老朋友。
他其实也不过是普通男人中的一员。
他那微微一僵,是在怀疑以及推翻他刚才的确信吗?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面,我就曾经跟陈亮不清不楚。
我的第一次,竟然就成了这样死无对证百口莫辩的难题。
我就这样被无边无际的懊恼和后悔淹没了。
那些复杂而积压着的情绪,如同夏天山沟沟里面疯狂而嚣张的杂草一样,它们肆无忌惮地在我的心里面蔓延,很快就将我缠绕得一点透气的出口也没有,我忽然被比以往更大更浓的孤寂所覆盖,我有些惘然若失地坐在那里,眼眶发红,却再也找不到掉眼泪的理由。
我以为命运不过是跟我开一次玩笑就够了,我却不知道原来老天爷拿一个人来开玩笑是会上瘾的,它才不会理会被开玩笑的人该有多少的肝肠寸断,它就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意地搅动着我满目疮痍的人生,把我一生只得一次,而永远不可能往回走的美好,变成了一场让我无法开口去辩白的羞于启齿。
我就这样不遗余力地投身在懊恼后悔与晃神中,就连张竞驰拎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都浑然不觉,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我听不出他的语气里面是什么情绪,他说:“傻乎乎的发什么呆呢。”
我这才被狠狠地拽回现实。
依然是那种极度温和,让我觉得总是抓不住的暖洋洋的声音,张竞驰继续说:“别多想了,等下我换一张床单就好了。”
可是他的声音却平静得让我心生忐忑,硬生生纠葛出更浓更厚的难过。
没有人再提前十几分前那一次的肌肤之亲,而这样的话题似乎也不适合被提起。
它却像一块尖锐的石子一样,被搁置在我的心里面,不仅仅沉甸甸,还刺得我茫然若失。
反正我关上洗手间的门之后打开了水龙头,在哗啦啦的流水掩饰中,我的眼泪却不敢肆意奔腾,它们小心翼翼地从眼眶里面冒出来,最后跟那些自来水混合在一起很快被冲走,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。
我总算知道了,这才是真正的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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