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范早已脱掉了官服,穿了一件宽大的袍子,飘飘洒洒,一副飘然出尘遗世独立的模样,微微朝着曹亮行了一礼,淡然地道:“卑职自正始三年跟随主公出征并州讨伐匈奴,尔来有十五年矣,如今主公大业将成,卑职亦可功成身退,欲效范蠡优游于江湖,还望主公成全。”
曹亮眉头大皱,道:“先生何出此言,如今关中未克,司马未灭,何言大业将成?先生可是某之臂膀,断不能失!”
桓范淡然一笑道:“如今天下之疆土,主公所得已十之七八矣,司马氏困守关中,区区一弹丸之地,主公弹指便可灭之,加上司马昭称帝作死,人心大失,司马氏已不足为患了,有卑职无卑职,主公都可以平定天下。古人云,五十而知天命,卑职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,已是花甲垂暮之人,征战多年,倦矣,如果主公看在卑职还有微功的份上,还望主公可以恩准卑职致仕,颐养天年。”
曹亮道:“司马虽灭,吴蜀尚存,一统天下之路,任重而道远,我与先生相约共鹿天下,先生为何要半路而弃之?更何况以先生之大才,乃治世之能臣,天下刚刚平定,百废待兴,此时先生激流勇退,乃大魏社稷之损失,还望先生三思而后行啊。”
桓范一脸的淡漠,仿佛视荣华富贵为草芥,不带一丝表情地道:“卑职是何脾性,想必主公比任何人都清楚,性狭而急躁,又无容人之雅,历仕州郡,得罪过无数之人,幸得主公雅量,宽宏大度,卑职才有立身安命之所。主公不愿称帝,必当会拥立新君,以卑职之性格,必难以见容于新君,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,倒不如趁早致仕,免得晚节不保。”
桓范所言,说得倒是一番大实话,桓范虽然智商过人,但情商却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,早年桓范出任青徐都督之时,便和徐州刺史邹岐发生冲突而被免官,后来又迁任冀州牧之时,因为和镇北将军吕岱昭不睦而称病不肯赴任,其妻对他的评价是既不会当上司,又不会做下属,桓范怒而伤孕妻,并导致其流产身亡,桓范是追悔莫及。
所谓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,桓范虽然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性格缺陷,但想改变却非易事,他虽然得到曹爽的提拨,做过大司农,但由于性格脾气的缘故,始终没有得到曹爽的重用和信任,游离于曹爽集团的圈之外。
桓范的前半辈子虽然仕途挺顺的,累仕州郡,在朝中也至少是九卿之类的高官,但他的人生过得却是无比的苦闷,几乎没有半个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,也没有一个可以性命相交的朋友,直到他遇到了曹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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