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大唐弊疾重重,难一言以概之。而当先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没有人才了,十余年间哥奴大肆排除异己,其亲信党羽常以一人身兼十数职,放眼朝堂,重臣俱垂垂老矣,壮年者几人?一旦哥奴罢相,社稷庶务,谁可为继?”
张垍是名相张说的次子,风度翩翩,才华横溢,声望著于当世,有着几乎完美的宰相资质,而他心中是否有这个志向,只有他自己最清楚。
“休再煽动我。”他语气有些严厉地斥了一句,“莫当我看不出你打的是何主意。”
“不错,我心怀鬼胎。”薛白道:“我把东宫、右相、边镇得罪了个遍,如今阿兄走了,我得扶一个重臣登上宰相之位,杨国忠不能同甘,陈希烈不敢共苦,驸马真无意相位否?”
“你难道不知吗?圣人选我为婿,就是不打算重用我,因我阿爷一生被指为专权。”
“圣人从未明言,驸马不可为宰执。”
“自睿宗一朝,驸马就已被排挤出中枢职事了。”张垍道,“圣人不会点我为相的。”
薛白道:“我信事在人为。”
这事第一次肯定是谈不拢的,张垍摆摆手,不愿再与薛白多谈。
……
到了张府,府中一片肃穆。
薛白带着乐师们到了棺木后准备哀乐,不多时,一名身穿红袍的中年官员到了他面前,招呼都没打,径直以吩咐的口吻道:“你气死了张公,还到此处来奏乐?也不怕给太常寺丢脸,退下去。”
“张公是被安禄山的凶手吓倒的。”
“官长让你退下,你还敢顶嘴?!”
“阁下是?”
“太常少卿,李屿。”
李屿神色傲然,接着又补了一句,道:“你真不认得本官了不成?右相第七子。”
两人以前或许见过,但李林甫光儿子就有二十五个,薛白确实是不认得,也不觉得有哪些个厉害人物需要记。
“失敬了,敢问李少卿是在转达右相的意思吗?”
“你是太乐丞,我是太常少卿,我既吩咐你,还有何异议?”
“李少卿。”忽然有身披麻衣的官员过来,道:“寺卿召你过去。”
李屿回头看了一眼,转身走向张垍,还未开口说话,张垍已拍了拍他的肩,语气不善。
“穿成这样?还不快去换了?!”
“我……”
张垍凑到他耳边,道:“别再找薛白麻烦,只会自取其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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