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今大汉国策重心在南,但其志对北面,可一点也没有懈怠放松。
三司衙内,升至度支判官的张贻肃,手执行一道诏文,亲自交给计相薛居正。
乾祐五年将终,各项事务,都需做个总结,三司大概朝廷诸部衙中,最为繁琐忙碌的机构了。看着那一叠叠堆积盈案的上计公文,薛居正不由苦笑一阵。
他可算是明白了,为何当初王章,老得那般快,数年之间,身体亏空至那等程度,就在这连篇累牍的公文之中。当然,国初财计艰难,王章权重,又事好亲力亲为,也是原因之一。
相较之下,薛居正的日子,要好过一些,也只是相对而言。不过,感受着全国的税赋、田亩、钱粮,渐经于手,梳理统计,那种成就感,还是很醉人了。
“何事?”薛居正看着张贻肃,问道。
张贻肃将诏书呈于案上,解释道:“崇政殿新发诏文,陛下欲重开马政,让三司核算,准备前期投入之钱粮!”
点了点头,薛居正看了看张贻肃,见其面色发白,带着些异样之色,俨是病态。一抹晕红涌上,憋了憋,终是忍不住重咳了几声,赶忙拿出丝绢,擦了擦嘴。
“下官失礼了,请相公恕罪!”待缓过来,张贻肃告罪道。
“无妨!”薛居正看着他病怏怏的样子,不由关怀地说道:“正方啊,你身子骨不好,不宜太过劳累,若是支持不住,可告假回家休养!”
“多谢相公美意!无大碍,老毛病了!积年之疾,每逢冬季,都是这般,不足为怪!”张贻肃摇摇头,轻咳了一声,说:“而今司衙内,正值多事,岂敢因病而避繁劳!”
薛居正不由叹息了声,心中暗道,有此佳婿,王公后继有人,只是这病体,令人心怜。
回过神,浏览了一番诏文,抬首,薛居正苦笑道:“重启马政,又将是一笔大支出啊!陛下屡加政策,若不是有淮南税赋之补足,只怕也难为之!”
“陛下有大有为之主,受其鞭策,臣只能竭力尽心,追随其脚步啊!”张贻肃是在刘承祐身边当了一段时间近臣的,面上倒也不意外。
“自去岁以来,朝廷大政不断,南征、击蜀、改制,支出何其之巨。修城,赈冬灾,皆靡费钱粮。即将开春,上下饷俸,诸军将士春服之更换......上元节大庆,只怕也少不了。秋税之入,只怕又将散尽了......”薛居正一笔一笔地列出,似乎在吐露苦水:“而今,又起马政,哎,可算是体会到王公当日之艰难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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