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,悬瓠城南郊外大营,守军戒备森严,营旁长围上人头攒动,许多青壮在汝水边破冰取水,然后用木桶盛水挑到长围之上,再将水泼洒在向敌一面的土坡上。
元日已过,但天气依旧寒冷,泼洒在土坡上的水,经过一夜便会冻结成冰,到了来日,外层结冰的土坡会变得很滑,悬瓠守军想要突围,那就是难上加难。
长围在最近的一次加强之后,厚度和高度又有增加,而土方则来自对壕沟的拓宽,现在的壕沟、长围,已经如同一根粗硕的铁链,将悬瓠牢牢锁住。
而长围处的东、南、西三大营,其外围也挖掘了深深的壕沟,即便是长围边上的烽燧小寨,也加强了防御设施,并布置了大量鹿角,连带着原本在长围外打下的木桩,形成了一圈密密麻麻的拒马阵。
这些措施,即是防备包围圈内悬瓠守军突围,也是为了防备外来敌军援兵破围而入,这不是杞人忧天,因为敌军援兵真的靠近悬瓠了,距离城池就行军一日的距离。
“反正都是要关闸蓄水,为何还要给土坡洒水?这不是多此一举么?”
“哎呀就你牢骚多!官军让做什么就做什么,不听?皮痒了是吧?”
“你嚷嚷个啥,我就说说,你嚷嚷个啥!”
“吵,再吵!官军听见了抓去抽鞭子,再吵啊!”
忙碌的队伍之中,几名青壮正在低声嘟囔,元日那天,大家才得好好休息了一下,结果现在又要冒着风雪打水、洒水,这也没什么,关键是之后官军又要关闸蓄水,所以大家一番辛苦就是白忙活。
每逢佳节倍思亲,青壮们远离家乡,无法和家人通信,不知道家人如今过得怎样,自己在他乡过了元日,何时能返乡还不知道,眼见着距离战事结束遥遥无期,情绪自然低落。
眼前的悬瓠城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,官军攻打数月都打不下来,现在敌人的援兵又来了,还在柴村把官军打得大败,如今已逼近悬瓠。
眼见着大战在即,大家就要跟着官军来个野地浪战,届时生死未卜,众人情绪愈发低落。
说好的服兵役、劳役一个半月,早就超时,但没人敢抱怨,只能默默等着,之前跟着官军攻城,只要不是太倒霉也能保住性命。
而现在又要打野战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,一旦如柴村之战那般来一场大败,到时候原野里一片空荡荡,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,敌兵骑着马,自己的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?
“你问我怎么办?好办,装死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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