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才一个半月不见,他怎么会衰老到这个样子?铁恨本来存了满腔的热火,一心想着出狱之后要怎样怎样报复,此时见到李知县这个样子,全部计划不觉就都忘了。
李知县咳嗽着,在红泥小火炉上升起炭火来,将几味‘药’丢在壶中,慢慢拿了蕉扇在旁边扇了火,不多一会子,‘药’壶便滋滋响着,从其中腾起点点白烟来。李知县盯着那烟,怔怔地看着,突然道:“出来吧,我知道你来了。”
铁恨心中一动,从藏身之处慢慢踱了出来。他目光中的怜悯远盛于仇恨之‘色’,远远地注视着李知县。李知县轻轻咳嗽着,慢慢扇着炉火,默不做声,铁恨也是沉默不语。
良久,李知县叹道:“铁捕头,我平生只做了两件亏心事,此次对你,是一件,从前对他,也是一件。你若现在想要我的‘性’命,只管拿去,但请念在老朽虽然偶尔违法,但平日还是真心为民的份上,请你帮我做一件事,稍补我的另一件亏心事。”
铁恨道:“你说。”
李知县道:“你可知道,我本身并不姓李,我姓凌,只是我从家乡走出之后,便心中惭愧,再也不敢姓凌了。”
铁恨心中一动,道:“凌抱鹤是你的儿子?”
李知县点了点头,黯然道:“只是他从来不肯承认。”
铁恨道:“你所说的亏心事,就是指抛弃了他?”
李知县道:“不止于此。我亏对于你,还可以一死相报,但对于他,唉,却是无论如何,都不能补偿的了。铁捕头,我请你看在老朽曾经关照于你的份上,以后江湖之中,多照看他一点。他从小无父无母,纵然‘性’情有些奇怪,却也不是他的罪过。”
铁恨沉‘吟’不答。李知县道:“我知道你刚强正直,多半不会答应。你且听我说个故事,好不好?”
铁恨默然良久,道:“好吧。”
李知县道:“你每次来,都是坐在红梅边的圆凳上,不知以后这张圆凳还能不能坐人。”
铁恨一言不发,走到那凳子边坐下,李知县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炉火,沉‘吟’许久,慢慢道:“我出生在乡下,家中极为清贫。但我父母极力供我上了‘私’塾,立志将我培养成一位读书人,日后为官为宦,能够有份前程。哪知到我十一岁的时候,村中的王大善人为了争我家的一块地,伙同县令将我爹诬告了个偷藏江洋大盗的罪名,活活打死。我娘哭得死去活来,流着血泪嘱咐我一定要读完书,一定要考取功名,为父母报仇。我含泪答应了,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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