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会继续长大的。他说是,也许哪一天他就不爱吃了,或者不能吃了。所以还是趁着能吃赶紧吃了吧。说完咬了一大口,拖出长长的黏黏的一条白丝。他一惊,抢在掉下来前把它咬住了。
我不禁又想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了。
又逛了一会,在各个摊子上点好了炸串,金灿灿地摞在一个盘子,找了个坐的地方。我们一串一串地吃着,把吃好的竹签插到一个小桶里,不一会儿它就像个筷篮了。我觉得炸平菇的味道不错,干瘪酥脆,把甜面酱吸得满满的,咬下去香味四溢。
吃着吃着,米乐突然把刚刚摘下的帽子又戴上了,还伸手来抓我的。我问为什么,他指了指我背后的一个摊子,有点远,说柯柯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涛哥。
好像是有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在看摊子,而且就是卖手抓饼的。现在客人不多,来了一个他就点头问要什么,虽然我们听不见。客人说了,他伸手收钱,随即递回几个硬币,然后把一张饼摊开,煎了一会便熟练地翻过来。我还看到了打鸡蛋的动作,干脆利落,蛋黄才落在铁板上,蛋壳就进了旁边的篓子。再加什么菜,涂什么料,看不清了。只剩下他把饼卷在一起装进袋子的最后动作。客人走了,他就继续站在摊子上看着,不吆喝,也不自顾自地玩手机做别的事。
我瞄了眼手机地图,这条小吃街确实在经济开发区的范围内。
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别人做煎饼果子或者手抓饼什么的,米乐说,感觉非常神奇,能把一团面糊糊或者硬硬的饼捏成很好吃的东西,跟做泥塑或者陶艺一样。童年有不少时间是在看别人做饼子里度过的,后来老板见我只看不买,有点不高兴。现在想想有道理,我看着只是为了自己好玩,但人家一刻不歇地做并不是为了玩的。柯柯,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,我们在这吃,涛哥在那里做,我们居然是一个班、一个宿舍的同学。
是的,我心里也不太是滋味,可是,真的有这么不好吗?我说。昨天外校的那个前锋,是我的小学同学,他知道我住校以后非常惊讶,好像住校是受了很大委屈或者过得很差一样。实际上并没有。或许在我们这些人眼里,涛哥过得是不太好,那是我们没经历过也没法想象他的生活。他可能觉得帮父母看摊子是很意义的,是心甘情愿的,我们有什么资格先入为主地觉得不好呢?
你说得对。所以我现在真搞不清我是为什么不舒服了。米乐说。是我从心底里不太看得起人家吗?我又好到哪里去呢?是不是我们活得太“轻”了,太无忧无虑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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