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你穿着球衣。不忙的话,陪她说说话吧。可以吗?妈妈快九十岁了,从小吃了不少苦。家里一个人不剩了,自己受了很重的伤,也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,每天晚上都有做不完的噩梦。后来,遇到爸爸,他一直陪着她,她渐渐走出来。解放后,爸爸参加过工人足球队,踢前锋。妈妈常去看他的比赛。爸爸三十年前就去世了,从那时起,妈妈越来越记不得事,总拿把藤椅坐在街上,吃药看医生都没什么用。她像是在等什么人。我们为了让妈妈好一点,偶尔就带她去看看比赛。好像只有看到有人在跑啊跑,她的眼睛才会突然转一下。她什么都看,中学生的,大学生的,职业的。你去陪她说两句话吧,好吗?她会很开心的。不过,别提太久之前的事。就说说你自己的生活。老人很愿意听孩子说话的。”
我看到她发皱的眼窝里闪烁着什么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
我确实是走回到了她的身边。巷道里起风了,对我来说清凉惬意。她会冷吗?在炎热的夏天里。
“对,我回来了。”
“你变了。不过,还是以前的样子,我认得出你。”
“我也认得出你。”
“过去这么久了,你在做什么?”
“我在踢球,踢足球。”
“你还在踢。”
“对,我还在踢。”
“家里人好吗?”
“好。爸、妈都好。弟弟……也好。”
“我爸爸妈妈都死了。弟弟也死了。”她猛然举起了树枝一般的手臂,做了一个狠狠向下砸的动作,像不满裁判判罚的球员把球扔到地上发泄,这是要吃黄牌的行为。她砸得很快,尽管手里没有任何东西,表情却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球员都吓人。
“我好难过。”
“这次你会待多久?”
“我不知道,您看呢?”
“你上次回来是三年前了,说要常来看我。三年了,你没来过一次。”
她到底在说什么?或许是把我当成了她去世已久的丈夫。在三年前的某一天,她以为再也无法回到身边的人回来了,这是老人常有的臆想。或许是她过去记忆的再现,那位爷爷在年轻时真的和她分开了三年,她一直在等他回来,如今记忆衰退,只记得自己在等待某个人了。永远的等待,永远的三年。
抑或说,她不是把我当成了曾经年轻的爱人,而是把我误认为了其他人?也许三年前的某一天,弦弦曾经过这里,走过我现在踏着的石板路,遇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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