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不知道,海明威最后用他的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其中一个原因是,他得了太多的病,写不出东西,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了。”
妈的。我说了什么。
我好像被猎枪的巨响震聋了耳朵,只留下一点点潮水的声音在飘荡。
“我确实很喜欢海明威——可不只是因为他写了《老人与海》哦。你看过《乞力马扎罗的雪》吗?《太阳照常升起》?《永别了,武器》?《丧钟为谁而鸣》?几个月前赵蕤提过它们,就像在昨天呀。有时我真以为自己是小说里的主人公呢。‘我们一定要尽全力。’‘你尽吧。我累了。’‘我只是憎恨死。’‘这不过是个卑鄙的骗局。’‘我想送你回旅馆’。‘不用,谢谢你。’‘只有在死亡姗姗来迟,而强烈的伤痛让你失去尊严的时候,才是糟糕的。’‘这么想想不也很好吗?’”
我草草地回答没看过,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。
“你知道我名字的来历吗?”见我不知所措,他倒是换了个话题。
摇头。
“一位很好的诗人,妈妈喜欢他写的诗。他叫查良铮,还有个堂兄弟叫查良镛,这个人你一定知道——他的笔名是金庸。查良铮也有个笔名,叫穆旦——就是我这个穆,你明白了吧?穆旦的诗我也读过一些,也喜欢。但是柯柯,有时文学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呢。当病痛真正抓住我,学学的吉他都会让我烦躁,认为这声音吵闹,更没有心思去看书了。就是这么残酷,病魔一下就能把我们用文学和音乐构建起来的理想毁掉,连带我的生命一起毁掉。”
“你说得对,我甚至很同意你的看法。我也经历过一段非常非常黑暗的过去,那时候我看文天祥的《正气歌》,‘天地有正气,杂然赋流形’。看是看了,但对我来说那就是两行字而已。我感觉不到那一腔正气,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,它帮不了我。但是……我想,勇敢并没有想象中的要求得那么高。在无比黑暗、一点道理都不讲的情况下,人只要努力活着,那就是勇敢的。活下来的都是英雄,无论多么平凡。我们的生活里有很多美好的事,值得我们活下去。”
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和情绪失控了。但头脑和话语却是清晰的。
“我知道病痛的折磨会有多残酷,虽然我没生过病,但……我告诉你吧。三年前,我的弟弟去世了。因为一天晚上我以为弄丢了自己的手套,他替我去买,结果出了意外。赵蕤当时也在,差点连他都死了。过去的三年是很黑暗的,我想,我这三年来的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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