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亭立在天井边那两盆素心蜡梅的幽暗处,看着少爷和穆真真上南楼,楼梯板“格吱吱”响,少爷还在低声和穆真真说着什么——
天井边很冷,素心蜡梅的清香沁人心脾,伊亭搓了搓手,往后园走去,前几日大雪,后园积雪差不多有两尺厚,石双、来旺和符成、符大功父子清扫了大半天才将那条碎石小路清理出来,现在从穿堂到后园木楼,路两边是夯实的雪坎——
腊月十三的月光如冰屑洒落,让人浑身作冷,伊亭走到后园门边那两株桂树下停住脚,仰看那栋三楹两层的木楼,楼上靠左边两间房透出灯光,左首那一间应该是宗翼善在住,三个月前宗翼善一家三口随张瑞阳来到山阴,起先一个多月没找到合适的住处,就借住在这后园木楼,伊亭见宗翼善父母年老,就常常来帮着做一些事,宗氏二老很喜欢伊亭,伊亭呢,喜欢他们的儿子,这个宗翼善去年就在这后园小楼住过几天,也是伊亭帮着铺床叠被、端茶送水,那时伊亭就觉得这个宗公子有些特别,对她这个婢女彬彬有礼,非常客气,那时伊亭没敢多想,后来伊亭才从少爷张原那里得知宗翼善的遭遇,伊亭顿时芳心大动,大有怜惜爱慕之意,天遂人愿,这宗翼善竟住到东张这里来了——
伊亭倒不是因为得知宗翼善是奴仆之子后就自认配得上宗翼善,伊亭虽是一个婢女,心气向来不低,行事有点小泼辣,这也许是张母吕氏慈和把她惯出来的,伊亭不觉得自己比谁低贱,但这种自尊感觉只能放在心里,贵贱等级的鸿沟并不会因为她自尊、她无视就不存在,依旧沉重压迫着她,让她谨守本分,现在知道了宗翼善的身份,就等于去了一重障碍,她对宗翼善的情意没有任何改变,只是这样她就可以大胆追求,就敢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了,至于宗翼善是不是喜欢她,那另当别论,反正她喜欢宗翼善,宗翼善一家搬走后,她做事都提不起劲来——
张母吕氏早已瞧出这个大丫头的心思,伊亭十九岁了,过了年就是二十,再不嫁人就是老丫头了,张母吕氏就等着张原回来和张原商量——
……
南楼二楼大卧室,张瑞阳和吕氏并排坐在圈椅上,张原坐在二老身前的矮杌上,穆真真侍立一边,张原听母亲说了这件事,笑道:“伊亭姐动心了吗,这是好事啊,我可以探探宗翼善的口气。”
张母吕氏道:“伊亭是千肯万肯的,只怕那宗翼善不肯,都说这个宗翼善才学很高是吗?”
张瑞阳与宗翼善一路从金陵来山阴,舟行无事,每日与宗翼善长谈,对宗翼善的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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