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的廉价护发素味道,廉价得就像两年前那个雨夜,被他做成蜡像的神社见习巫女,用的同款樱花香波。
记忆如溃堤的洪水冲破精神封印——那年他十七岁,废弃的器械储藏室深处,沉重的铸铁浴缸中,十三个少女的眼球在琥珀色松脂中缓缓沉底。
她们的和服下摆还沾着山茶花粉,发髻间的玳瑁梳却已凝固成永恒标本。
藤原信之介的第二支针剂已经抵住绫子脖颈。
少女们空洞的眼窝流淌着月光,王将的幻影仿佛从不动明王像后转出,枯枝般的手指抚过塑化的尸体发梢,“多美的艺术品啊,她们在最美的时刻获得了永生。”
“哥哥……”源稚女在龙王面具下无声翕动嘴唇,喉咙里泛起铁锈味。
蜘蛛切的锋刃破开雨幕,源稚生眼瞳中映出的不是恶鬼,而是抱着诗集在神社台阶上喂鸽子的少年。被刺穿的胸膛本该冻结所有温度,可此刻左心室却因女人的抽泣声再度灼烧起来。
那个瞬间他看清了,所有蜡像的瞳孔深处都蜷缩着哭泣的魂灵。
此刻佛堂内经幡无风自动,无数个少女的啜泣声在耳膜上共振。
源稚女看见自己握刀的手正在褪色,从骨节分明的青年轮廓融化成十二岁稚童的虚影。
当时控制他的真的是恶鬼吗?亦或是更深处的、渴求被兄长杀死的卑怯自我?
“停下……”他最后发出的声音细若蚊蚋,眼睛渐渐泛白,失去了神采,只因王将的那张公卿面具在脑颅内部无限增殖,每一道裂纹都长出獠牙。
这个永远杀不死的魔鬼仿佛又在源稚女脑内低语:“你生来就是恶鬼,连死亡都是奢侈的妄想。”
无边的阴影从每个毛孔渗入,将他重新冻成鎏金面具下的完美傀儡,凝固在了胆怯懦弱的初始人格,囚禁于云中绝间姬的衣裳之下。
曾经足以斩断瀑布的赤练刀芒,此刻却连片飘落的蒲公英种子难以劈开。
蝉丸面具干部疑惑地瞥了“龙王”几眼,又继续兴奋地注视着殿内的异变场景,就像是在欣赏一场激动人心的演出。
……
注射器活塞被推到底部的摩擦声,惊醒了山田绫子的走马灯。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,新生的骨刺穿透指尖血肉,在晨光中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。
可这美丽表象下是撕心裂肺的痛楚——就像有千万只蚂蚁正沿着骨髓啃噬,正在将人类的基因链不断嚼碎重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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