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皇帝仰面而叹,头顶是一片月明星稀,饱满的玉兔正播洒着柔和的清辉,也是,中秋才刚过。把手一伸,随身伺候着的胡德立刻把竹节奉上,老皇帝接过,在廊道间点了点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而在不远的廊道转角处,一道身影正隐藏在灯光下,身姿看起来很挺拔,正是万年侯刘文涣。不过,此时的刘文涣表情有些复杂,死死地盯着走出房门的老皇帝,目光中隐隐带有些嫉妒、委屈以及不甘。
老皇帝似有所感,头一偏,当即唤道:“是文涣吗?”
被点到名,刘文涣下意识地哆嗦了下,不敢怠慢,立刻站到光线处,躬身拜道:“是!孙儿在!”
刘文涣虽然尽力让自己在老皇帝面前表现得正常一些,但那股喷薄欲露的情绪,老皇帝却感受到了。以同样温和的目光审视了这个皇孙两眼,老皇帝冲他招了招手,道:“正好!你陪朕走走!”
虽然只是短短一句吩咐,刘文涣心头却是莫名一热,立刻应是。
秋风萧瑟,吹动着池塘间的清水,老皇帝佝偻着身躯,在树影之下,盯着晃动着灯火的水面出神。点点泪意在双目间浮动,嘴唇歙动,却是在嘀咕着:大符,你应该不会怪我吧!
从符昭寿被捕,一直到被斩,整个过程,老皇帝都没有见过他,就是怕自己徇私宽纵。当然,此时眼眶中打着转的眼泪,绝不是为区区符昭寿,只是老皇帝想起符皇后了。
虽然符后已经崩了好些年,但时间并没有疗愈老皇帝的心伤,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,越发深刻,平日里不提,也只是将之深深埋藏起来。
然而,今日才把符后的弟弟杀了,愧疚之情固然不多,但思念之情却是被勾出来了,甚至于陷入了一种“杀一人,思一人”的矛盾之中。
良久,伴随着一杯酒水洒入脚下的草地,老皇帝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痕,终于从那种伤怀的情绪中摆脱出来。
即便如此,老皇帝的情绪依旧不高,湖北之弊,也就让老皇帝生出些愠怒罢了,处置完也就是了,但有些事情,却让老皇帝不得不打起精神,提高警惕。
或许樊知古不知道,由于白日那些多余的表现,反倒引起了老皇帝对他的猜忌,乃至质疑的地步。老皇帝所质疑的,当然是此人,能够按照他的意志对荆湖北道上层权力结构进行调整,对那些盘根错节的豪门望族进行打压,就从樊知古今日呈现的态度来说,老皇帝信心实则严重不足,因为樊知古给他的感觉,充满了妥协倾向。
按理说,以樊知古的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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