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和男生一样,穿着短袖短裤,十二月,寒风吹彻。爸爸想把我当男孩子养。我在风里勉强地撑起身子,跟着他,练习传球和接球。不要用脚尖,要用内脚背。他这么教我的。抱歉,我怎么说起自己的事了。你要知道,踢球也好,读书也好,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,不是谁强加给你的。虽说你没有很喜欢,但起码不讨厌。而你的选择正好和弟弟相通,这是很幸福的事呀。她说。
但是,我没法确定弟弟是不是希望我这么选择。活着的人是没法真正想象死者的世界的。我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当成弟弟的意愿。而且,我就算在足球和文学上实现了自我,那也仅仅是实现自我而已。如果我把这当作救赎,是“满足了弟弟的心愿”,那我就是一个自私而恶心的人,一味地自我感动。没有人有权利“继承”他的梦想,我对我的那一帮朋友都说过这话。弦弦不在了,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去完成他的愿望(何况这愿望只是我们自以为是的想象),因为没有人可以代替他。他是人,是独一无二的人。世界上没有另一个弦弦了。我说。他的所有愿望只属于他一个人。
你的愿望是什么呢?你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?你该怎么生活?她说着,给我递过来一根口香糖。不急,你可以想想,放轻松。但要想清楚,我问的是你生命的意义,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意义,不是其他任何人的。
反复的咀嚼。糖汁和口水在口腔内溅射。我想到了,等我把它的甜味咀嚼殆尽,让它裹满了我的口水,被我揉进糖纸里,或者随意地吐在街道上,它就会在落下的地方生根发芽,粘黏一切靠近它的东西,将自己和它们糅为一体。或许生命就是块嚼烂的、黏稠的、被随便吐在哪个角落里的口香糖,它无法控制地把身边的所有东西和自己粘到一起,无论是灰尘还是杂质。
“这两天我和很多人谈过生命。先是和一位重病的朋友,跟他讨论人有没有权利结束自己的生命。之后又和另一个人谈,他愿意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弥补亲人的过失,毁掉自己都在所不惜。我前后的观点倒很一致,人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,无论出于何种目的,是自私还是无私。但我并不能拿出多少令人信服的理由,只能想办法去打动别人。或许你听到了我的想法,会觉得它们实在是太幼稚了,不值一提。”
“没有的。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我记得你背过一首诗,文天祥的《正气歌》。‘天地有正气,杂然赋流形。’你觉得文天祥是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吗?”
“我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,我是说,人,他不可以……”我忽然结巴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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