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着下了五日的秋雨,街上腐臭的气味,沾在凋落的花草上,落在折断的残枝上,覆在枯朽的败叶上,沿着雨滴滴散,伴着秋风流转,钻入空气无色无形的缝隙里,无孔不入,每一口呼吸,都晕染出一片氤氲如雾的毒,发了霉……
商声四起,死伤朽烂的尸首留下的瘟,狠狠咬住收尸的人,又由收尸人,沾带染疫到他的家人,一传十,十传百,第六日上,肆发的瘟疫,如秋日的判官,给京城下了半道死刑。
太医院未及重组,新筹的医馆刚刚开张,已是病人如尸海,人满为患。
“各位都静一静,莫要挤了,屋里盛不下了,”荆芷兮额头上渗着晶莹的细细的汗珠,脚踏在门槛上,看着屋檐下攒动的人群,如无助受伤的兽,从四面八方不管不顾一味向青稞坊屋内挤破了头来。
滇儿和医女们,蒙着面纱,于案前诊脉,芷兮本是唱药的,见屋外的小厮已维持不住病人乱闯,屋里也渐次乱了秩序,她只好从屋内人的罅隙里,侧钻出去,快步轻踩上门槛,帮忙着解释维持,可是她的声音又轻,语气既柔,人又一味急乱,岂有人顾她。
“你为什么打我女儿?”人群里烦乱,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杂在里面,却并不显突兀,但见一文弱妇人,指着身旁另一个肥胖坨圆的女童说道。那被指的胖女童,睥睨一眼眼前的细弱妇人,极不客气又盛气凌人地说道:“干我什么事!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抱着一个黢黑精瘦的中年男人的腰,也佯装哭起来:“爹,这人冤枉我。”
黢黑男子的脸,愈发黑起来,推搡了那妇人一把,不耐烦嚷道:“你哪只眼睛看我女儿打你家丫头了?在这瞎哄哄什么?!”
“我女儿说是你家女儿伤的”弱妇人见男子不讲理,气势愈发弱了半截:“总该道个歉。”
“大家伙好,都给瞧个见证,若是我闺女真伤了人,请大夫的钱我给出狸,我领着她,给你鞠躬道歉,”那男子一口官腔,扯起长篇大论来:“只是这人多口杂,现下又是疫情肆虐的时节,谁不保脸上有道伤,手上出个口子的,这个妇人,却在大庭广众之下,小题大做、指鹿为马,敢情是她家染了病,倒要拉上我家孩子,做个倒霉陪绑的。”
“我,我,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妇人口拙,竟是说不过他,被揶揄得不知说什么好,只是一味捧着孩子的脸,挤着泪抽泣着说:“这伤口,忒疼了些,都流着血。”
“疼,谁不知道疼,我还疼呢!”男子锱铢必较,继续啃咬道:“你这般红口白牙,无端指摘我孩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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